再聽《皇后大道東》

上世紀90年代的台灣唱作人羅大佑創作了一首《皇后大道東》：那是描述我們迎接九七主權移交的廣東歌，歌曲節奏輕快、歌詞幽默有趣。然而這首曾經只是嬉笑怒罵的歌曲，如今再聽卻又經變成了南深圳的悲哀。

殖民地時期留下來的特色
皇后大道(Queen’s Road)是昔日香港開埠後第一條建築的市中心街道：大道東由跑馬地到灣仔、大道中由中環至上環、大道西由上環至石塘咀，全長大約五公里。這條明明是紀念維多利亞女皇(Queen Victoria: 1937-1901)的街名，為何變成了皇后大道呢？因為翻譯之誤？

這首《皇后大道東》捕捉了昔日殖民地時代的特色，以事頭婆（Queen Elizabeth II：英女皇伊莉莎伯二世）代表英國的殖民地統治：當時香港的貨幣和郵票也有她的頭像；天文台、紀律部隊以及一些政府部門的徽章都有代表皇家的標誌；政府辦公室也會擺放她的頭像或相片。不過她只是英國人的統治象徵，故此昔日的香港只有「皇后的街道」，卻沒有皇后的宮殿。

或許這些伴隨我們在殖民地時代成長的事物沒有帶來太大的感覺，但是對於來自台灣的羅大佑卻是非常特別。另外歌詞提到當初香港的賽馬是由英皇御准，亦是英國人留給殖民地的特色活動，而「馬照跑、舞照跳」更是九七後平穩過渡的具體承諾，我們也曾經相信這個地方可以繼續資本主義的制度和自由。

人民如潮湧的南深圳
在《皇后大道東》創作的年代，我們對於九七後的前景還是審慎樂觀，只要河水不犯井水，我們對於北方帝國的意識形態也沒有太大的抗拒。而歌詞中更會出現一些當年我們對北方帝國的認知用語，例如「人民」、「偉大同志」、「百姓」、「特異人士」、「烈士」等，藉此表達了這個城市未來出現的改變。不過如今再次細味《皇后大道東》的一些歌詞，驀然發現那份感覺和體會已經不再一樣：

「皇后大道中　人民如潮湧」：本來這是表達主權移交後南深圳熙來攘往的繁忙，不過用來形容今日更多的帝國人民逐漸進佔南深圳的情況似乎更多貼切。一方面帝國每日可以簽發最多150個單程證的配額，同時2003年以後帝國人民可以自由行的方式來到南深圳旅遊，結果當年自由行旅客數目比想像中還要恐怖，甚至逼爆了整個城市，直到2020年初武漢肺炎爆發情況才得以暫緩，不過兩地的文化矛盾和衝突仍然存在。

「若做大國公民只須身有錢」：本來大國公民是指身家富裕的人士趕在九七之前可以移民遠去，不過今天用來描繪北方帝國的人民卻是更為貼切，特別是那些爆發戶財大氣粗的氣焰，我們更是深深地體會了。

「知己一聲拜拜遠去這都市」：歌詞中的「知己」本來是指事頭婆將會離開我們而去。不過我們跟她的身分和距離卻是非常遙遠，相反那是代表我們的一些朋友已經移民去了。

從上世紀80年開始，面對九七主權移交的問題有人選擇移民、也有人只能繼續在南深圳生活。直到近年港虎的苛政管治爆發了反修例運動，然後再以重典以黨實法挾著武漢肺炎打壓我們，結果引發了二次移民潮。

就是大叔這些本來沒有條件離開的一群，移民只是不可能想像和發生的事情，現在的我卻要連根拔起，一切也要重新開始。如今身在英國的大叔一家也變成了不少親戚朋友眼中的「知己」一聲拜拜遠去這都市。

今天《皇后大道東》下的悲哀
當年我們雖然對未來帶著一點點憂慮和疑惑，但也務實接受九七主權移交的事實，因為我們相信北方帝國可以信守對我們的誠諾。然而經歷了主權移交後的真實體驗，我們才發現在帝國的極權管治下，生活已經不再一樣。今天帝國領導人在中央集權的制度下只是延續了歷史朝代中帝王統治的意識形態，所有影響帝國管制權威的人和事也要清除，為的只是延續他們可以一黨專政和高壓管治。

話說當年(1991)《皇后大道東》推出了不久，由於正值香港人出現信心危機而觸發移民潮，加上主權移交之前的敏感時期，於是帝國將之列為境內的禁歌。直到2000年帝國認為大局已是穩定才將此歌解禁。然而到了2019年卻又因為反修例運動的爆發而再次禁播，事實上今天南深圳創作自由的空間已經大大被收窄了。

《皇后大道東》

皇后大道西又　皇后大道東　皇后大道東轉　皇后大道中
皇后大道東上　為何無皇宮　皇后大道中　人民如潮湧

有個貴族朋友在硬幣背後　青春不變名字叫做皇后
每次買賣隨我到處去奔走　面上没有表情卻匯聚成就

知己一聲拜拜遠去這都市　要靠偉大同志搞搞新意思
照買照賣樓花處處有單位　但是旺角可能要換換名字

皇后大道西又　皇后大道東　皇后大道東轉　皇后大道中
皇后大道東上　為何無皇宮　皇后大道中　人民如潮湧

這個正義朋友面善又友善　因此批准馬匹一週跑兩天
百姓也自然要鬥快過終點　若做大國公民只須身有錢

知己一聲拜拜遠去這都市　要靠偉大同志搞搞新意思
冷暖氣候同樣影響這都市　但是換季可能靠特異人士

………

這個漂亮朋友道別亦漂亮　夜夜電視螢幕繼續舊形象
到了那日同慶個個要鼓掌　硬幣上那尊容變烈士銅像

知己一聲拜拜遠去這都市　要靠偉大同志搞搞新意思
會有鐵路城巴也會有的士　但是路線可能要問問何事

皇后大道西又　皇后大道東　皇后大道東轉　皇后大道中
皇后大道東上　為何無皇宮　皇后大道中　人民如潮湧